2011年12月23日 星期五

離開


樓上的馬伯伯走了,心肌梗塞,過世了。

我已經到了一個身邊長輩一一離開的階段,儘管如此了然,卻仍無法不在他們走後,哀悼,想起那些最後的幾次交會時刻,當然還有初次見面的那些時候。
最後一次看見六七十歲的馬伯伯,還是在地下室,他臉色紅潤的依然錯認我為妹妹,向我推薦他學校的小提琴音樂會;幾年前他老和我說八二三炮戰,如同那些老兵,最後卻是這麼突然的走了。

最近朱立倫對十四張路段的強行徵收與抹除,現在已幾乎推平了。那條清幽的小路,大概是台北最有鄉間味的地方了,竹林農田把整條路壓得很小,再更深一點有民居,每每從喧鬧的大馬路拐進這邊,溫度會驟降1-2度,可是我知道家近了。好像早期雪隧尚未完工,走北迴或者北宜公路回家的宜蘭人看見龜山島那樣。在黑壓壓的小路上,我從不知道路的兩旁腹地有多大,直到這麼快速的拆遷與推平後,15公頃的概念才還原成眼見的,怪不得,他們動作要大成這樣。平地留下許多痕跡,荒涼、瓦礫、折斷的家具、娃娃…那些帶不走的。孩子也要長大,看見政府並不為他們的家有更大的情感。

馬伯伯的拉風機車還在地下室,外加的後車廂上貼滿反光貼紙,有如經常出國巡演的吉他盒上的各式貼紙,他其實是很小心的人吧。而最後一晚應該還下著雨,所以馬伯伯的雨衣還掛在機車上。

每每回家與離家,我都要看著他的機車,與遠離剩下瓦礫堆的昔日家園。


十四張的一點殘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