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年11月3日 星期三

狗屁田野

四天前,我從台北一大早坐著客運,搖搖晃晃的慢速前往嘉義。為的是採訪一個故事,原先計畫真正拍攝真實情況的人事物,以紀錄片的形式。但由於種種原因,改以B方案進行。

新聞事件成了一個發想的起點,改以劇情片的方式呈現,那是一個台灣小角落的小故事,卻真實反應這大社會下,「媒體警察法律政策社工善心人士等等」簇擁而上的情景。而他們,住在稻田中的貨櫃屋裡,沒有隔間沒有衛浴,全家人窩在一起的生活著。

出發以前和導演討論幾次,看過各家頭條很多份,照理說我應該很清楚他們的處境了;新聞已將近一個月了,好不容易他們回歸到平靜的生活,我多麼害怕他們會拒絕我冒然的出現。先前,我只和女兒聯絡,而貨櫃屋是突然的。女兒回家前我先拜訪他們「家」,那客廳就在門口,這對夫妻很熱情的招呼我,很客氣的與我說目前的狀況……。其實我相當清楚,在工作的使命內,我就來這樣一次,這一次得訪問、得拍照,然後發展企畫……。

但我何德何能,又什麼立場要人家翻開往事和我說?忙了一整天,因為住宿問題,我可以在末班車前搭著高鐵飛快的回到台北溫暖的家中,高鐵在衝,路燈在往後跑,夜奔回家的路上,我卻無法抽離整個白天的心境。是記者或者情報員,我走了,他們卻仍在那貨櫃屋的家裡,面對屬於他們的問題,而我卻這麼快速的走了。

我走了,我仍擁有我爸媽給我的資源。而他們在頭版上的影像,媒體所書寫的溫情社會與刻苦生活。

紀錄片給我的教育,從蹲點中發展一種與人的關係,然而就這麼一次,我搞不清楚我在那幹嘛。回家後,我反覆聽著錄音檔中一天的對話,筆記本上混亂的文字,所謂的問題意識太有目的性,聽不見關懷,只剩下奪取與唐突…,就這一天,到底我憑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