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張的一點殘餘 |
2011年12月23日 星期五
離開
2011年11月3日 星期四
迫遷,一再的發生
竹林中處處有驚奇 |
帶不走的家 |
他們不願搬走,除了外頭約莫十多戶已經自行清空,並請怪手推倒他們的房子……,穿過家祠與廟,我們與一群(疑似)官僚的人們錯身,他們西裝鼻挺掛著吊牌,似乎在討論被指定的古蹟搬遷一事;接著我們經過一座小橋,然後錯縱複雜的村裡,遇見六歲的小妹妹,她裝得很怕生卻又大方地讓我們拍照,最後一路領著我們到她家,複雜的農田住宅交錯的空間裡,她顯得很自在,一邊拐彎一邊介紹,笑著說這是她家的田、哪邊要拆了、然後打開紗門要我們進去她家。顯然這六歲,住在都市邊緣的孩子,一點也不事故沒有警界心,從來沒人和她說不能對陌生人太熱情。我想起來自鄉村的我們也是慢慢被騙到大,才變得緊張兮兮。
吳小妹家的曬衣場與菜埔 |
吳媽媽,廈門人 |
小妹妹的媽媽是廈門媳婦,她正在移植一株小的萬年青,到一個大的盆栽裡,希望它在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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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來捷運圖 |
2011年9月22日 星期四
關於,迫遷
窗景,僅次紀念工業區般的第一間房間 |
2011年5月17日 星期二
你也莫可奈何?
2011年5月4日 星期三
第一次到農村走一遭
2011年4月19日 星期二
關於勞動的一天
2011年3月30日 星期三
收到一個越洋的包裹
2011年3月18日 星期五
單車友善的城市

我生在金門的80年代,以腳踏車作為代步工具,是相當普遍的;到了台北的05.06年左右,由於本土電影導演陳懷恩的「練習曲」中,聽障者為主角開始尋找自己的單車環台,突然在台灣捲起一陣單車熱,爾後,單車在年輕世代眼裡、中年大哥觀念中,自行車成了另一種身份上的指標,你可以樂活騎單車,那是小資的象徵;當然也可以像電影主角那般重新踏遍你所關注的土地,翻轉不同的印象。民宿業者、餐飲業者開始歡迎單車客攜帶自行車吃飯,甚至店裡另闢洗車間,愛單車、熱愛騎車的人終於可以輕鬆享有被歡迎與款待的服務。
單車熱快結束前,台灣政府終於也氣喘吁吁跟上腳步,捷運、火車、飛機都可以運單車了,而台東縣緊追在後喊聲蓋一條東部的單車道,東部的好山好水成了最大的觀光用自然資本,挾帶帶著國人新興運動,內政部營建署當然也全力支持,給予大量經費……。
曬太陽的老民工 |
2011年3月13日 星期日
「緊張」
自從三月初起,兩會(人民代表大會及政治協商會議)的展開,整個北京進入(神經)緊張狀態,人大東門外本來是以辦假學生證聞名,她們通常是抱著嬰兒或挺著大肚的婦人,若有似無地坐在路邊曬著太陽,在你走近他們時,以只有你倆聽得見的聲音低聲說道:
「辦假證嗎?」
她們不是個體戶,畢竟辦假正證需要有機器、有門路。那必定是個以婦人做為販子的集團。雖然混亂,卻是人大知名的街道景觀,很有意思,市民生活與文化也就這麼養成的。我們一夥人剛到北京,想著辦張假證暢遊旅遊區,弄個大專院校的學生證確實也方便,可正巧遇上兩會,警察城管都管得嚴,假證婦人全在家休息兩周,直到三月中才能再繼續工作了。
茉莉花每周末的集會雖然總是敗興而歸,在北京聚集群聚無法真正喊出口號,但似乎圍觀對此時的運動進程,才是重要的力量。
然而歷經兩會期間黨中央與警察可是比誰都警覺,邁入第四週的例行集會,政府越來越知道如何因應,從大型拖吊車來回開疏散人群、麥當勞前面施工、肯德基兩點以後消防演習、洗地車掃街……等等。類似交感神經與副交感神經的相互制衡。
當然,黨、國、人大(戲稱第二黨校)也勢必上下同心齊緊張。
剛開始,老師上課時若有似無的說著某些集會行動、輕描淡寫茉莉花。
某天等紅綠燈時聽見兩個小夥子對話:
「以後會不連茉莉花都不給唱啦?」
我輕輕的笑著,其實消息早晚還是會流通的呀!
後來,兩會近了,班導師開始宣導:其實很多事情也不是走上街頭就可以解決的,這周末比較緊張,大家別亂跑呀!
可矛盾的是,年輕時會走到天安門集會的老師感嘆著現在學生不像以前關心社會議題,當今卻要求學生別參加社會運動。社會運動從集會開始,在這個國家體制裡,卻以「聚眾」「騷動」「反動份子」等詞語,再次改變其意涵,創造新的意義,如同新的流行詞彙「維穩」。
老師的說法令我狐疑,是因為職責所在?或者時代真的已經不同,得用其他方法參與政治了?……「參與政治」在此時此地,出現得怪異。一來人民代表大會只是形式上的聽取意見,二來朋友戲稱他們是「被代表」了(「被…」是這的流行話,表示不是自己發言/意見的不在場),再說,中國的政治的獨特性與嚴密的控制,從少年先鋒隊、共產黨青年團,經過上課考試面試推薦,才有可能成為真正的共產黨黨員。然而,共產黨員也並不等同於參與政治,如同台灣的各大小黨派成員,也不跟參與政治畫上等號。
想像中,人民監督政府正是參與政治的基本體現,在容易緊張的中國,該怎麼行駛呢?
我多麼慶幸遇上一年一度的兩會,遇上中東北非利比亞如何將革命情緒逐漸燃燒至中國反動情緒,即使茉莉花能否在對的季節裡開花,但我在這段時間內,參與了中國的盛事與緊張。那天下午我準時參加了會議,想是由黨團主辦的,一間容得下百多人的階梯教室,僅是我所在的社人學院的團員(共產黨青年團)與黨員(共產黨)數目,參與的人很多,卻是鬧哄哄的騷動聊天看書…,主持會議只有兩人─一個引言人,
引言人自顧的說著警告學生的話語:……,各位同學你們要不傳謠、不信謠,珍惜自己的政治資本……;你們不要再翻牆了,上周有兩位同學翻牆發佈帖子,已經被學校查到,並嚴格處分了……,
台下學生仍做著自己的事情………。
另一位則在引言之後宣讀「維穩文章」,
在他上台前,黨員團員脫離埋頭書本與聊天氣氛,一陣高昂的鼓掌歡迎他上台,宣讀的人操著標準的黨中央發言口音,字正腔圓正義凜然地說著,底下繼續鬧哄哄的騷動聊天看書…,沒人鳥他。而我仔細地聽了幾段話,正是那兩篇火紅社論的精簡版本,而我疑惑了,為何要求黨員閱讀後確再次念一樣的內容?
我經歷了一場共產黨進行的思想工作、喬治‧歐威爾的《1984》也提到過的集會,每個黨員都必須參與的會議。比照著中央標準口音念出的內容,這樣流於形式的會議,對黨員會早成什麼思想改造的影響?
然而從改革前的泛政治化過度到中國竄為世界大國卻走向娛樂化的社會情境,絕大多數人依然循著那條嚴密的道路前往成為共產黨員,黨員不參與政事,而是張入場券,進入國企的入場券。保證你對黨中央的忠誠,忠貞不二是對國家、黨………、配偶(?)的保證嗎?
在這裡,我大多數的同學都已經/即將成為共產黨員,這既不成為憂國憂民的包袱,卻是一種無以名狀的榮耀,要成為公務員或在國企工作,得先以黨員之姿做為宣示自己思想上的忠誠;然在這個鬧哄哄的維穩會議中,我只看見「黨員」對於人民是張有利工作證照,中共的緊張也因而有處抒發。
2011年3月8日 星期二
誰的博物館?
在此次前往北京前,我回到金門──從1949年開始便肩負起戰地前線使命的家鄉,對多數阿兵哥來說依然是充滿夢魘的惡魔島,1992年解除戰地政務,突然湧進大批觀光潮,踩遍了金門各地,走進因歷史而有價值的戰史館、戰鬥村、民防坑道、路邊的砲堡碉堡,以及仍持續冷戰時期的對峙軍隊訓練。由於戰爭,金門沉寂了很久而不允許開發,或低量體的建設,意外之下保存了良好的自然環境、歷史建築,加上當地人宗族觀念深刻,祖產宗祠也從不挪動,更別說商業利益的開發……。當然,在外面世界快速運轉,對岸廈門燈火通明,台灣工業商業而致富的美好生活,逐漸騷動了島上質樸的人心,安分賺錢已經不足夠,多麼希望政府鬆綁更多的建設法規,好進行第二次的觀光潮。這複雜的問題裡,暫且懸置,在此我想說一點關於這個冬天在金門看見的「民俗博物館」。
在島之東北方的田墩,蓋了佔地幾公頃的文化園區,「文化」一詞可能衍伸自金門企圖以文化做為觀光賣點,而導入的概念,至於什麼是「金門文化」聽來又更空泛了,舉凡在金門的大小群體事件都劃於文化之中呀!
然而幅地廣闊的園區裡,僅有一棟名為民俗博物館的建築,高且長的樓梯上舉起三四層的壯闊高樓,如大多數官威的府衙、歷史悠久的博物館那樣,從空間的意符上便形塑了其意象。我相信縣政府花了很多資本在文化園區上,派不少文化志工(工作者?)依據不同展區做導覽人員,這是幾十年來金門古蹟閒置空間再造與地方展館裡一直缺乏的。也許是新成立,但感覺很好,組織使一個陌生的觀者可快速進入硬體空間、接受他們的「金門文化總覽」。
是的,一個民俗博物館裡該放置些什麼呢?耆老在榕樹下說故事?老伯抱著月琴與二胡在巷口間唱著奏著?還是佝僂著的身體在大馬路上以畚箕掃鋪滿熟成的高粱梗去蕪存菁、在村里間廣場曬著落花生穀物呢?
在1990年代,我還生長在這氛圍之中,卻在民俗博物館硬生生區分了新舊歷史,檯面與檯下。六個展間循序漸進將金門總論一一設置,豐富的物種資源、仍生存在著的活化石、居民的生產資源、民俗信仰、風土民情、地理位置……,明洪武年間………,南宋朱熹設立學堂、金門文狀元……,總之一切在金門縣誌以及官方文件展館中的統一說法,同樣又再次出現在民俗博物館中。空間寬敞、展場裝置得美麗,燈光打得昏暗有氣氛,在導覽員如順口溜的解說結束時,耳邊竟是傳來「這就是你要看的金門文化嗎?」。根本上看來,金門從來也不需要再把其他已存在的博物館如:古寧頭戰史館、八二三戰史館、陳景蘭陽樓、朱子祠、西園鹽場……,等已有的展出內容再次複製貼上到這間總覽的建築中,這像是一本導讀呢?還是一本蒐集坊間的剪貼再出版呢?
我喜歡博物館裡有活人的存在,而不是將死去的東西收納入殮,毫無活性。如果家鄉的狀況和其他地區不同,為什麼我們卻得依照大多數人博物館的進行模式呢?在巷弄間屋瓦下的老婆婆老爺爺,仍然是文化的載體,口語的敘說才是活著的傳承。
一個地方的文化由庶民生活而起,去蕪存菁,留下官方說法,那麼人民的真實生活何在?博物館的教育,是將參觀者的思緒濃縮到他們所給的展現,或是可以提供更有趣的實景,或者使觀者有更大的激盪?
假如這樣收進某些早已存在的,而去掉常民故事,那麼博物館究竟是為誰?
2011年3月7日 星期一
空間
在人大,幾乎所有學生都住校,和小小的台北並不相同,台北在校住宿需求相對小,也許不願給學校管住,可能在外租屋或住在家中,然後每日通車。中國大到難以用台灣習以為常的的比例尺計算,即使北京市內通車也經常以小時做為計算單位。於是大家念在這裡住在這裡,儼然是個學生村。
圖:王慶松作品
上周搬進宿舍,想把所有物品逐一安置,才發現問題所在。
在這我想說明一下我們的宿舍狀態:空曠、床位簡單以上下鋪為基本樣式,兩手肘依靠在桌緣使用電腦,是剛好的長度,方方正正只足夠擺上一台筆電,鐵的衣櫃就是個方型的空間,隔層收納都還得自己重新來過。在亂中有序地擺放衣服雜物的同時,想念起輔仁和大學新村的空間,那至少還有供人暫時寄居的心境。總在使用兩三次衣櫃後,所有東西便東垮西倒…,然後又得重新來過。
在宿舍長廊間來往,從門縫或敞開的房門望進,擁擠混亂卻溫暖,溫暖來自每個空間依據自己的需求而各自想辦法。簡單的宿舍硬體設備不齊全,但大陸學生來自大江南北,基本全上都住宿,即使寒暑假也不曾要求學生淨空宿舍,於是四年來的生活讀書需求積累全在同一個小屋,小屋裡大約4-6個人,房裡掛滿衣服,以不同顏色的床帘將整張床圍起作畫分區隔,
各種花色的床帘拉開後,才看見更精彩的世界──床鋪不真正靠牆,挪出一小段空間將三層書櫃卡在床與牆之間,書櫃上頭積累著四年來厚重的書本,三合板雖然彎了,仍撐著書本;床尾擺上一張床用書桌,比起宿舍附的小書桌,的確舒適且大了許多。整張床就像一間小雅房般,要什麼有什麼:躺著能睡覺、坐著能讀書、一回身便從書架上取書、床帘拉起就是私密的空間,換衣服和情人視訊……,生活空間全在一張床上,一格小小的立方體中。
隱私性與公共性都顧到了!
我想起今年冬天在ICP(International Center of Photography)看見的中國當代攝影家王慶松,拍攝的各種中國現況的題材,大多嘲諷,據說在美國具有一定知名度,也受歡迎。這樣以舊時代圖畫照片再次翻新重建畫面,直指中國當代的議題,也許對於老美是很好玩的理解進入方式;但台灣的吳天章與法國David Lachampella或者更多攝影家,已經玩過的舊手法,當時我並不喜歡,覺得老梗之外,還認為不夠精巧。當時唯一一幅被我翻拍下來的,是一群工人在工屋裡頭,三四層的上下鋪,各自是自己的房間,如同在宿舍裡看見的場景,因應自己的需求,發揮著生命的本能,既然簡陋便賦予創意與生命力,每個房間因為不同組成份子的需求,展現得淋漓盡致,原本的幾張小桌子可能拼起來成為小料理台、玄關、餐桌……,一陣雜亂中,還是理得出他們的秩序──就是「生活」。
生命本該是這樣,便民超市裡提供各種需求的商品,沒有的便自己想辦法。昨晚打包回吃不完的東西,我們便想辦法找了繩子與重物,相繫而掛在窗邊保鮮;而我終於找到紙箱,塞在空盪盪的鐵櫃裡,至少,整理出一點上下的空間秩序。很有意思,無中生有大概是在宿舍裡最有意思的事情了。
2011年1月12日 星期三
阿香
這篇文章給我在路上遇到的人們。
由於參加某工作坊會花掉一整天的時間和氣力,決定延後回台北時間。
離開當晚,我很哀怨的望著第二月台的太魯閣號,原本把交通路線計畫得好好的,卻還是趕不上念頭的一轉,說服自己來時路的太魯閣上並不安穩,畢竟幾天前抵達花蓮時遭遇一種暈車和腸胃上的不適,臭豆腐發酵再發酵,全卡在喉嚨了。在車站外看見溫和禮貌的日本團,車站大廳是字正腔圓的大陸領隊的聲音,月台上聽見胸腔腹腔骨盆腔的發音語言,幾位韓國婦人自由行來到了花蓮。因為蘇花公路坍方後並出事後,大多的旅客為了安全還是坐火車蒞臨花蓮,但整路的外國人,只有那一大票日本人有訂到。
於是我再次經過韓國與大陸,走到最後一節普通自強號車廂,上了車。
一個東南亞長相與口音的太太,光鮮亮麗的穿著,提著兩大皮箱,她被行李卡在車廂的走道上。
手中握著車票拉的我問:「21是哪個位子?」
「噢!就是這邊!」
她是越南移工─阿香,來台灣兩次共六年,都是同一位老闆。兩次照顧的對象名目不同,一次是阿公(83歲)、一次是阿嬤,但就是這兩老輪流照料。前幾天阿公狀況不好被送入加護病房,有專門的醫療人員照護,她剛好可以稍微休息。卻在騎腳踏車來往醫院的途中,被小型連環車禍波及,她嚇破膽了,但另一位小姐卻是腿骨折,小指斷了。
阿香滔滔不絕說著自己的故事、自己的家鄉,我想起顧玉玲的《我們》、想起我所居住的中產階級電梯裡進出的印尼外傭,聽著她流利的中文夾雜的濃厚的越南腔,想像著這幾趟這幾年來到台灣的移工們是為著怎樣的家庭與緣故而來到台灣。比起六前她在越南和老公合開的鐵店,每天運貨都要背上40.50公斤的鐵,幹的是粗活,說著,她張開手讓我看磨成繭的手掌。在更早之前,她高中畢業後讀了兩年的幼教科,還是小姐時,在幼稚園任職幾年,教小朋友唱歌跳舞,那也許是段快樂的青春時光吧?她隨後戲稱自己也不算老師啦!
阿香來台灣工作的日子很穩定,除了剛到台灣的那年,法律並不規範仲介的暴利費用,那時月薪東扣西減地只剩下兩、三千塊錢─就像大部分的早期外籍勞工那樣;雖然阿香的移工生涯中沒有被工廠倒閉,也沒有雇主的虐待,對於一切還算滿意,但她沒有休假,身為照顧者,她的時間都在阿公阿嬤身上了,加上阿公阿嬤通常不在公園久留,因此剩餘的、模糊地帶的社交時間便偷不來,即便在花蓮待了六年,她卻沒有什麼台灣的越南人朋友。
六年前,阿香36歲,學了幾句關於鍋碗瓢盆等廚房用中文,便來到台灣,當時不會買電話卡也不曉得路在哪裡,不敢常打雇主的家用電話,深怕一分鐘三十塊的越洋電話會給雇主帶來不悅。想家鄉想家人,都被自己的擔心給下了禁令,小兒子才六歲大,見到媽媽都哭喊著她,他們分不開又離不去,只是時間到了,阿香還是得回到台灣賺錢,每個月幾乎不藏私的將一萬六寄回越南去。讓她最心安的寄託,就是幾個優秀的孩子,阿香的眼中讀大學的大女兒很務實的讀了財經,未來可以進銀行工作,領換算台幣兩萬的高薪,老二英文與電腦很強,想要出國念書,只是身負重擔的阿香,在台灣的一萬六,卻養不起過多的欲望,她並不哀怨,希望孩子可以考到公費。途中,阿香講到某段落,會低頭以一隻手掩鼻掩口掩住眼睛,我以為是回想起辛酸的回憶與思念;但阿香卻說她容易暈車,且夜晚的車窗外什麼也沒有,也好在遇到我,讓身體與火車的不協調感分散很多。
阿香要回國了,因為移工可停留的三年限又到了。我避免問更多的感傷過往,畢竟她將回到自己的國土,她讚揚著台灣的法律,即對勞工的照顧,現在她不用再被扣掉大多數薪水,卻要擔心越南的大女兒想進銀行工作前,至少要先花個五十萬買工作。阿香信任台灣的法律,享受被法律保障的安全,她可以得到幾乎全額的工資,可是她的薪資條上只有扣掉幾百塊的健保費,卻沒有勞保。尤倩說,目前勞工保障裡正推動家務勞動也該有勞保,不然若是因為擦窗戶卻摔下、地板沒拖乾滑倒,或者白天她騎單車往返醫院與家裡時,那個被撞到斷手指的人變成她,誰又能保障她呢?
阿香問我「勞保是不是還要再扣錢?」
窮人是不是只能在乎當下,目前儘管生活再艱苦,也至少不要想到出事的那一天……。
我們互相留下手機,允諾再阿香45天後再被申請回台灣時,我會把移工勞健保的細節和她說,畢竟前不久才有印尼(?)移工在工地摔落死亡,才發現雇主沒有給他保險,即便台灣的法律與保障是爭取而來的,但依然不足,還在可前進的路上。喜歡台灣相對保障人民的阿香六年來卻沒有健保以外的保險。台灣需要移工,卻忘了移工的命。然而45天後我卻不在台灣了,隔天在她上飛機前,又給了她email,希望至少可以透過她孩子,傳遞訊息。只是這個溫暖的故事,最後沒有繼續下去,至今快一個月了,阿香的孩子還沒有寄信給我……。
張老師早期電影「人在路上」雖然無聲,在畫面裡卻充分展現火車的人生道路,生老病死,而在這一年半的火車旅途中,也一幕幕的走過好多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