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年5月4日 星期三

第一次到農村走一遭

因為意外,而走進中國的農村裡,這是個從江澤民故鄉而大噪的「江灣」,附近幾十個個村子而成,有「中國最美的鄉村─婺源」稱呼的帶狀景點。因為她的徽式建築與周邊的自然景觀與植被,成了一幅美麗的風景。



婺源並非傳統的農村,而是在中國這幾十年來以觀光做為另一種產業下的產物之一,有幸在此時進入,並發現這裡在本質上還是農村,在成千上萬的遊客湧入後,悄然質變……。十多個被旅遊公司承攬下的村莊與流水瀑布鐘乳石,得靠著一張一卡通聯票才得以進入,遊客可以選擇乖乖買張IC卡,或者坐著當地人摩的逃票進村內,甚至乾脆不走「景點」,去看看那些尚未被開發與承攬下的自然村。

對我來說,在觀光與農村「共存」的衝擊,是逐漸積累而成。原先婺源的經濟作物是種作與種茶,在三四月間放眼望去所能見到的油菜花田,收割榨油後僅供農家使用卻不足以賣錢;但滿山遍野的黃色花朵與白牆青瓦相映下,卻意外成了另一種掙錢的渠道,經由觀光的介入,農家轉行從事「農家樂」(台灣稱為民宿),在大陸,農家樂通常由住在農村的居民將住家騰出空間,提供農家菜與住宿的服務,遊客得以有體驗農村的日子,成為觀光化農村的另一種生財機會;在台灣,民宿主人可能是退休老師、警察或不同職業,甚至是從都市逃逸到恬靜海邊的年輕人,民宿有時有主題,可能在海邊化身一艘大船、房子鋪上乾草堆做屋頂、甚至是爬滿藤類植物,或者是設計公司樓上空出的幾間房間,我得承認有時候民宿搞得太小資了。農家樂雖然樸實,卻比較能還原真實的生活樣貌,當場景換到海邊,招牌就改為漁家樂,漁村裡的海產全成了漁家主人為你準備的桌上佳餚,若想感受在地,是蠻好的選擇。

在婺源的有一天,我們密集跑聯票上的景點,那天中午才進村口,三個5.6歲的小路霸擋在路口,一個躺在廢棄水槽裡,看見我往村裡拍照,便大喊:「拍照給糖!」「路是我們三家做的!」幾位遊客好心掏出包裡的糖和餅乾,他們奪走,並要我把傘留下給他們,最後踹了我的鏡頭;一段路後,又遇見兩個安靜的小女孩坐在巷口,對我說:「拍照給四塊!」(想必是臭奶呆講十塊講錯),我淘氣的問:「我給你五塊你找我一塊,好不?」小女孩傻了,沒回話,過一會帶著他妹妹逃走(雖然很迅速地又被我拐回來)。

關於這些討糖要錢的孩子,是不是在大量觀光客以為買了聯票,就肆無忌憚掠奪影像與空間,我所說的空間,是在思溪延村遇見的另一個故事……。

那天午後,我和同行者學姐走入安靜的巷弄間,享受安靜的農村,才坐在一旁石椅條上發呆吹風,導遊與大聲公領著大批的遊客湧入,機哩瓜拉的介紹著,一下子劃破寧靜,這幾天只要經過導遊帶的大小團,我們會立刻逃走,透過大聲公理解的景點更像是一種地盤的宣示,原本的住民無所逃逸,只能同樣承著商機搭起攤販,賣明信片、木梳薑糖、艾草糕等等。當我麼走出村外時,幾位遊客與我們錯身,他們口中大聲嚷嚷:「這村子沒什麼好看的~」。

由廠商規劃的景點,藉由買票而進入,而遊客的入場卷是否得來既快速又容易?遊客不與在地的村裡人直接對話,因為有付費,所以被許可。可這三方關係中,誰拿到錢,誰又被允許,遊客在這樣的sightseeing中看見了什麼?大勒勒的走進走出,就是旅遊嗎?

這樣的情況的旅遊,比起都市在農村裡顯得更清楚。


小橋流水的人家的成年子女,依舊在全國各省打工,他們的孩子留給祖父被照料,孩子臉上掛著鼻涕相當純樸,他們也仍然在溪邊洗衣殺雞洗菜,延續從老祖宗起的生活樣態,外人的進入本來就是一種衝突,如同那些帶著排放黑煙的大巴士闖入鄉間小路中,進退不得那樣……。

「主體喪失不互存,是相當可怕的。如果觀光本身只意味著嚐鮮,嚐一個他人的鮮,那活村落只是一個活靈活現的呈現原貌,卻無法彼此共存,這種觀光有如速食般,快來快吃,拼個足夠的數量,如同通票上給予的聯票景點,不是AB,而是多了一種中介CAB的斷裂,多麼可惜,多麼粗暴……」~一小段隨筆~

然而,我所看見的國內旅遊,還需要投入更多對於他者的尊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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